Tender_Night

【铁盒玫瑰】（16）

Ten没有来上选修课，已经连续三周了。

透过金丝边眼镜，Johnny用一秒钟扫视了偌大的阶梯教室。人满为患，医科学生们求知的眼神，年轻女孩略带羞涩的目光，他都习以为常。Ten习惯坐在倒数第二排的靠窗位置上，现在换成了两个目光炯炯的欧洲面孔。那个总是黏着Ten的李马克，同样的没有来。

当然，这不可能影响Johnny授课，讲述自己所擅长的东西，再枯燥的知识他都能讲得像故事，更何况他又精心准备了幻灯片。

可是Ten竟然连续三周都没来。而且这么久都很少联系自己。



准时下课后，两个学生拦着他问问题，Johnny耐心的回答了；一个学生询问是否可以申请他为导师，Johnny说现在没有开通这项业务；还有要电话号码的，Johnny微笑着给了工作邮箱地址。

总的来说都是可爱的学生们。Johnny看着出勤表上Ten的名字，撇了撇嘴。犹豫了一小下，还是打了勾。
然后在李马克的名字旁边打了三个叉，觉得自己对待学生还是比较严格公正的。



Johnny悠闲地走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，他知道Ten在忙设计竞赛。忙归忙，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？食堂能吃吗？宿舍住着舒服吗？......心想也许Ten需要在这个周五晚上改善一下伙食。


于是难得一见的掏出手机发消息：
“还活着吗”

没想到Ten竟然给他秒回了：
“死了…”

Johnny笑出了声。
“在哪”

依旧是秒回：
“研究所”

接着问他去不去吃饭，Ten没有回。Johnny掉过头，往机械工程大楼走去。

走近了才发现，研究所戒备森严，有士兵站岗，如果没有指纹识别认证便不得入内。Johnny并不是内部人员。

以开放自由著称的曼谷大学竟然有这样的地方。士兵警觉的盯着他，Johnny仰望着这栋不显眼但历史悠久的建筑，开始思考军方、武器、设计竞赛以及Ten之间的联系。

在美国的时候自己曾接触过枪械，但是其实并不懂行。普通工科大学生研发新型枪火武器.进行军方武器试验，这样真的合法吗？再想到Ten透露出的家族背景，Johnny觉得这一切指向的终点，是个谜。亦或是自己不愿想象、不想面对的未来。

都与Ten息息相关。



“Johnny！”
熟悉的声音打断了Johnny的思绪，抬头便看见玻璃大门后，Ten明朗的笑脸。
近一个月不见，Ten的头发变长了，刘海蓬松的分向两边遮住了鬓角，带着圆框眼镜，一件平淡的烟青色衬衫，简简单单的好看。

然后是Ten身边的李马克。两人一起迈出大门，虽然笑着，黑眼圈和疲态是遮不住的。


“马克，一起去吃饭吧。”
马克乱蓬蓬的金色卷发在风中飞舞着。Ten笑眯眯的拉着马克的胳膊。
他们这一个月为了达到武器设计的理想效果不停进行尝试，眼看作品截止日期就快到了，系统调试也到了最后的阶段，每天都没日没夜的计算、修改、打印、组装、测速......

马克和Ten一样，在实验室里摸爬滚打一整天当然想一起吃个饭。看了一眼Johnny，忽然就没了勇气。

“我太累了先回去睡觉了，Ten哥你们去吧。”


马克一个人走回去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怂了点，可从小到大面对Johnny的压迫感不怂不行他也承认了，想着总有一天自己会成长为比Johnny还要成熟优秀的人，也许那个时候就能理直气壮的站住Ten身边了。






“你选修学分别想要了，三次旷课。”
Johnny开车去商业区，这句开场白把Ten的甜笑吓没了。

“啊...... 不要嘛......”
Ten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屈极了，拉着Johnny的胳膊晃来晃去，完全不顾他还在开车。

“喂...别晃！”
Johnny吼了他一声，Ten安静了下来，还是撅着嘴酝酿情绪。

“...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累......我又不是故意不去上课的.......”，Ten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，Johnny看了一眼觉得心疼。

“...Ten，这个学分很重要？”

“......不是学分...... 我很想听你的医学课，可是......”

Ten的情绪有点异常，Johnny眼角余光看到他扶着太阳穴靠在车窗上。

可能是太累了。
然后到了目的地，车子稳稳地停下，Ten沉默着。这并不是Johnny想要的气氛。

“没事的...”
Johnny凑到他耳边说。而男孩的眉头没有舒展开，眼神有点复杂。他俯下身，看着他的眼睛，晶莹透亮的目光中包含着困倦、委屈、还有一点点的依恋。

Johnny心里想着，这个孩子是从哪一天开始，不再喋喋不休的把遇到的人和事，把心里的小苦恼小开心都说给自己听了。


于是下车之前轻轻拥抱了一下，Ten觉得Johnny衬衫好闻，熟悉又精致的洗涤剂和消毒水气味。不像自己，满身都是研究所里塑胶制品和金属火药的气息。


“你想听，那就回家听我讲。”
Johnny低沉温柔的声音。

“嗯...... ”

Ten把头埋在他干燥温暖的颈窝里，像是找到了最为舒适安心的枕头。他选择放空大脑，至少是在Johnny身边的这段时间，暂时忘掉自己即将背负的一切，假想自己还是最初十七岁的少年。

“Carpe diem.”

男孩记起了那时的Johnny教给他一句拉丁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