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ender_Night

【铁盒玫瑰】(6)


舒兹利伯国际学校坐落于湄南河沿岸的曼谷中心区,面积大的令人匪夷所思,贵族学校的特点也不必赘述。

周末是建校周年庆的开放日,校园里张灯结彩,熙熙攘攘挤满了各色人群,街道两侧有学生营业的各种小商铺。
距离晚上七点钟的舞台剧还有半个小时,Johnny在校园里绕了许多圈,曼谷的夏天即使走在浓密的树荫下也像在蒸桑拿,Johnny的白T恤快被汗水浸透,终于找到了剧场。

他被剧场入口的人山人海吓了一跳,心想这又不是格莱美怎么那么多人。

门口卖冰淇淋的小铺吸引了他的注意。穿着戏服的男孩站在那里吃蛋筒冰淇淋,而身边的女生拉着他不停的催促。

“Ten!马上开演了,别吃了赶紧回去!”

“不行,我才吃了一口!”

男孩吃得急,脸上的妆都弄花了,鼻尖和脸颊沾上了奶油,像一只小花猫。
加上在一旁急得跳脚的女孩,就是两只小花猫。

Johnny觉得可爱,不由得笑了起来。Ten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,忽然扭头对上了Johnny的视线。

“啊!Johnny!你来了!”
兴高采烈的小花猫睁圆了眼睛,急急忙忙跑到他身边,不由分说把吃了没几口的冰淇淋塞到Johnny手里。

“早点入场不然会没位置,我要上台了哦,拜拜~”

笑眯眯的摆手再见,Ten拉着女孩从侧门进了后台。Johnny看着手上的粉色蛋筒,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吃了。

草莓味的。

然后长达两个半小时的舞台剧险些再次催眠了Johnny,昏暗的台下太适合打盹儿。可每次当他快要睡着的时候,又会被学生们兴奋的尖叫声吵醒。

“Ten哥哥啊啊啊我死了~”....
“TY王子啊啊~”
“太帅了我的在玹~”
“啊啊啊有谦~”

Johnny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老话剧能有格莱美的应援阵仗,原来那个天天来他家探险的小鬼还是个校草。

不过说实话,这群孩子都很不错。





此时的一幕,Ten扮演的哥哥Laertes从皇后口中得知了Ophelia的死讯。


Johnny远远看着Ten的身体僵住了。大屏幕放映近景特写,正如台词所说,Laertes没有哭泣。可是Johnny分明看到男孩紧缩着眉头,低头的一瞬间落下了两行泪珠,再次睁开眼睛时,Laertes充满了血红的愤怒和悲痛。


又是一段复仇之路。



Johnny陷入了他的眼神之中。

在那一瞬间,真真切切看到了从前的自己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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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年前,Johnny还叫徐英浩的时候,他记得清清楚楚,十八岁冬天的的芝加哥平安夜。
天衣无缝的密谋和血肉飞溅的快感,极度的恐惧紧张几乎要了他的命。


杀了三个人,然后毁尸灭迹。


相信只有神圣的主看到了这一切,所以每到夜晚总是给他无穷无尽的梦魇,永无止境的煎熬。

仁慈的主,我已坠入深渊。
还是不想死,因为怕。


可再痛苦也比不过病榻上的弟弟,那在雪白肌肤上溃烂的无法愈合的伤口,被躯体病痛限制的自由,终于享受了片刻飞翔的鸟儿。

自己那可怜的 无辜的 美丽又脆弱的弟弟。



最黑暗的夜里,Johnny一遍一遍告诉自己。

【不要怕。没关系的。】

【我亲爱的弟弟啊,和我的灵魂,安息吧...】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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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最后一幕,Hamlet和Laertes临终前的真相大白,Ten眼里却没有恍然大悟的愧疚悔恨,Johnny懂得那种眼神。





天黑了,看戏的人群散场了。

观众席只剩下零零星星几个人。Johnny慢慢离开了。


一夜未眠,他发现自己脑海中散不去的不再是弟弟那张苍白无生机的脸。Ten的喜怒哀乐不断上演,虽然并没有和男孩有过多交流,但已经非常了解他。

Johnny嗅到了同类的气息,萌生了一点点渴望。他知道这是多么罕见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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舞台剧结束后,社团的小伙伴们一起聚餐,Ten原本念着Vera旁边的空位,却在一不留神之间被泰容抢了先。
现在和她之间不远不近的隔着泰容、有谦和在玹。Ten听得到泰容和Vera聊天的声音,却看不到她的样子。

心里的不爽积攒了挺多,Ten一言不发的喝水,一杯又一杯。

“Ten你怎么了?把水当酒喝啊?”
身旁的在玹注意到他不对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
“......”
对方表示不想说话。那时泰容的笑声还挺响亮,Ten皱了皱眉头,在玹可算大彻大悟了。

还没来得及安抚几句,Vera离席出门透气,没过几秒钟,泰容也出去了。Ten扭头看着他的背影,这下坐不住了,摔下水杯,猛的起身跟了过去。

“...唉?......”
有谦还在没心没肺的胡吃海塞,在玹觉得这事情可能有点不妙。



餐厅门口的霓虹灯真的阴阳怪气,Ten看到泰容在和Vera讲话,两人之间距离安全。他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去添乱,而是躲在一旁悄悄看了几眼。

有些远,断断续续的语句,Ten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。


然后他看到泰容伸出手拂过女孩散落的额发,迈进一步缩短了距离,张开双臂小心翼翼的拥抱了她,温柔得一点不像平日里极其嚣张的李泰容,尽管女孩自始至终似乎都纹丝不动的呆站在那里。



Ten感觉头要爆炸,心跳加速双手发抖。转身拔腿就跑,却在下一步被凹凸不平的石板绊倒。一声巨响,Ten忍着大腿和膝盖的剧痛爬起来,踉跄的向前跑。

他听到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,在呼喊他的名字。


不管。Ten现在脑子里很乱,暂时不想见到她,不,也许第二天还是难以面对她。


很痛,仿佛不是自己的腿。Ten向前一路狂奔,越跑越远,不知过了多久,跑到精疲力尽,跑到大脑缺氧,才发现自己到了从来没来过的地方。


陌生的街景、人群、空气。

Ten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,依稀凭着直觉往家的方向慢慢走回去。


腕表的指针指向了十点半,Ten仰望着漆黑的夜空,他认得出很远地方那座高高的地标式建筑,楼顶避雷针忽明忽暗的红色荧光让他想起了那座楼里黑暗的水箱,那群红色的鱼。



热带季风气候的曼谷雨季冗长,夜晚的雨温柔又恼人。

Ten的一身燥气仿佛被雨水浇灭,不知不觉走到了Johnny所在的楼下,走到了Johnny研究所门前。


已是午夜,又冷又累。敲了门没有人应,不知Johnny在不在家。
Ten坐在门前,忽然想起他除了知道这层楼的主人是Johnny,其他关于这个人的事情真的一点也不了解。

忙碌了一天的疲惫,睡意袭来,Ten靠着那扇冰冷的铁门,慢慢睡着了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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